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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侠案、安康市中院、庭审记（三） 昨晚有些失眠，醒来后略感头痛。 吃过早饭后在酒店大厅集合，姬来松律师展示着新买的衬衣，任星辉律师熟练地帮他打好了领带，姬律师挺起胸脯，开心地像个刚开学的小学生，看来今天的状态要好得多。外面的雨突然大了起来，像在上海经历的南方梅雨季，潮湿、阴冷、雨起雨停捉摸不定。 今天安康中院门外仍旧挤满了喊冤的群众，有几位见到律师们走过来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其中一位老太拉着朱孝顶律师的双手，像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眼中充满着乞求，见此无力感再度涌到喉咙。 上午，视频旁听室的“灰色”和“蓝色”区域总共只坐了两个人，按照第一天开庭时审判长的说法，应该分别是安排给媒体和人大代表、政府领导等的，但现实是给他们资格人家不想来，安康中院门外的群众想进来旁听却没机会。 开庭后审判长宣读的内容仍旧是合议庭认为合议庭成员不符合辩护人提出的回避申请的理由，同时不允许辩护人提出复议申请。对此辩护人显得非常无奈，王飞律师表示保留意见。检察员就罗善斌副检察长没有参与案件办理、辩护人申请回避的理由不符合法律规定发表了意见，并表示罗善斌副检察长已经自行回避，其余内容与昨天的说明并无二致。 之后安康中院就辩护人申请冯康副院长回避做出了回应，认为冯康副院长在该案一审期间，曾接受一审法院院长单福东口头请示该案，但冯康副院长只是提出依法审理案件的原则性要求，没有提出倾向性意见，所以驳回。 私认为，我国法院上下级之间是一种监督与被监督的关系，而不是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法院的上下级也不是行政上的上下级别，而是一种审判级别。一审法院院长单福东的口头请示行为已经打破了法院上下级之间的壁垒，而冯康副院长提出要求的行为本身就违背了独立审判原则，至于是否为原则性或倾向性根本没必要区分。 王飞律师又表示，回避问题最核心的要素是利害关系，在法律层面不仅包括亲戚、同事、同学、请客送礼等，还包括因不正当履职而产生的利害关系，这完全属于法定的回避情形。另外昨天就说到的事情，合议庭是否回避是由院长作出、检察员是否回避是由检察长作出，而不是合议庭和检察员就能做出决定的，同时希望冯康副院长能够像罗善斌副检察长一样自行回避。 李思侠在发言之前向法庭申请一张纸和一支笔，这个请求在昨天她就曾提出，不过被审判长以监管羁押规定为由驳回。今天审判长决定先休庭五分钟讨论此事，等到庭审视频再打开时李思侠的椅子上已经放上了纸笔。当时在想为什么连上诉人申请纸笔都需要休庭讨论，后来听说多年前安康中院曾经出现过被告人用笔自残的事情，看来审判长的谨慎并非没有道理，而最终为李思侠准备了纸笔也能看出合议庭对李思侠的请求是很重视的。 也许是觉得自己在法庭上得到了善意的对待，李思侠此后的发言比前两天要稳重、清晰得多，她提到此前曾经向法院写过两份申请，但一直没有收到答复，甚至连法院是否收到都不清楚：“我在在看守所遭到殴打、体罚，我根本就看不到公正。” 之后李思侠说她连续两天都没能吃早饭了。因开庭需要，李思侠每天从看守所被提出的时间较早，在看守所没能吃得上早饭。第一天李思侠到法院后还问法警要了饭吃，第二天她就想看看法警有没有主动给她饭吃的意思，可直到第三天也没能吃上。我觉得问题出在看守所和法院的交接上，没有沟通好，是法院工作的失误。审判长得知此事决定再次休庭20分钟，让李思侠吃点东西。 如果不是今天李思侠实在饿得受不了，她可能还不会提这件事情，从这件事能够看出她性子里的一股倔强，也正是这份倔，才会让她不辞劳苦为村民奔波、为村里的环境到处维权。审判长对李思侠的关心还是值得肯定的，对于这种不容易照顾到的事情也不宜过于吹毛求疵，只要肯改正以后做好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也是这个道理。 等李思侠吃完“早饭”已经到了午饭点儿，休庭，下午继续。一上午休庭三次，庭审没什么节奏，不过合议庭肯回应李思侠的请求，是好事。 吃了几天酒店餐厅的各种面，觉得炸酱面最好吃，同时也不用怕吃汤面吃得快了飞溅到身上。陕西的炸酱面略带甜口，没有北方炸酱面那么重口，吃完也不用过多喝水，只是缺少了黄瓜丝和胡萝卜丝的炸酱面，总让人感觉缺少了灵魂。 中午辩护律师们是在法院用餐的，张晓丽律师在朋友圈说：“中午因要从法院拷贝一些案卷材料，我们在法院吃了午饭，法官说我们每天都备着你们的饭，今天你们终于愿意在这儿吃了。”早知道如此，律师们中午能节省出路上的时间在法院多休息一会儿，是否说明法院与律师们的沟通还不够呢。 下午朱孝顶律师请求查阅、复制上午检察院出具的说明，但出庭检察员并不情愿交出。合议庭商量之后，审判长决定把这份材料先收到手中，至于是否给辩护人复制并未作出答复，见此朱孝顶律师要求庭后复制。朱孝顶律师就罗善斌副检察长回避的事情提出疑问，虽然罗善斌自行回避了，但如何把他的影响彻底消除呢？ 程广鑫律师补充道，按照罗善斌副检察长回避的理由，冯康副院长更应该自行回避了，所以我们还是坚持对冯康副院长申请回避。 魏智波今天的情绪非常高涨，发言时跃跃欲试，但奈何文化水平确实不高，没办法很好地组织语言。这也让人想到昨天张晓丽律师说他的笔录中出现诸如“不仅扰乱了网络管理秩序，道路交通管理秩序，还破坏了换届选举管理秩序……”的话是多么离谱的事情。 在审判长决定程序性事项审理告一段落后，李思侠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请求跟自己的律师谈谈。作为全程旁听的人，非常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关于程序性问题庭就开了三天，但没有一项被妥善解决，任谁都接受不了。审判长决定暂时休庭，给李思侠和辩护人一个单独交流的机会。 继续开庭，审判长宣读了就辩护人在庭前会议中所提出申请的决定，庭审终于向前迈了一小步，只不过后脚跟依旧陷在泥里。这份决定对辩护人所提出的管辖权异议、排非申请、鉴定申请、复制张光盘的申请、开放庭审直播的申请等都进行了驳回，只对申请证人出庭作出部分同意，允许十名证人出庭。 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合议庭给出的关于不开放庭审直播的理由：疫情防控。 辩护人纷纷表示，难道开放网络庭审直播会比开放旁听席更有疫情防控压力吗？难道不是开放庭审直播更有助于保护旁听人员的安全吗？ 李思侠听完合议庭出具的决定，哭得泣不成声，特别对于驳回鉴定申请的决定非常不满，这份鉴定申请主要是为了还原一位证人手机中的视频，该视频能够反映双喜村选举当天的情况，同样也是证明李思侠等人没有操纵选举的有力证据，但法庭却未予重视。 朱孝顶律师说，必须要严格排除非法证据，比如张海成的笔录没有录像的必须排除，有录像没有笔录的也要排除，不能当庭核对的证人证言，就不应当再提交到法庭。 另外了解到警察到福建抓捕张海成时并未保障他作为残疾人的合法权益，未能提供任何有助于他行走的辅助性工具。要知道张海成即使戴上特制的眼镜也只有0.04的视力，但在看守所却连眼镜都被没收，公安机关办案的方式方法还有待于改善。 晚上吃饭时姬来松律师说：“广鑫早早地就从我这儿要走了话筒，铆足了劲儿想要大话一番，但审判长没给他机会就休庭了，可惜呀。” 今天休庭多次，占用了比较长的时间，按照流程，明天的开场就是属于程广鑫律师的，期待他的表现。 年6月11日晚写于安康 相关文章： 安康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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